关于情与义:景迈山人物故事手记

关于情与义:景迈山人物故事手记

9阅读 2023-09-27 01:21 文化

“我要给你们留下牛马怕遭灾害死光,要给你们留下金银财宝怕你们吃完用光。就给你们留下茶树吧,

让子孙后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……”

这首流传在景迈山芒景一带的古歌,据传是布朗族第一代首领帕哎冷留下的。然后,尽管帕哎冷为子孙后代留下了怎么喝也喝不完的茶树,在很长的历史时空里,却未能如愿地让他的子孙后代过上富足的生活。

直到新中国成立以后,景迈山的少数民族才开始真正拥抱大山外面的生活。

近20年来的巨大变迁,更是让景迈山成了人们向往的诗意栖居地。

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

因为爱情,18岁的尹一然毅然跟着傣族小伙子岩依砍,从山脚下的惠民来到景迈山上的芒埂。

那时惠民穷,生活在景迈山上的人们更穷。

所以当尹一然跟岩依砍谈上恋爱,并跟着上景迈山上时,在许多人看来是不理智的。1988年尹一然两岁时,父母从一个叫勐吕的寨子,来到惠民茶厂二分场四队种茶,家庭条件要比岩依砍家好很多。

由于离山脚的惠民更近的缘故,芒埂在景迈山上的10多个少数民族村寨中并不算穷。

不过在2004年下半年来到芒埂的尹一然看来依然特别穷,房子是两层的小挂瓦木板房,上一层住人,下一层养着猪鸡牛羊。留给尹一然印象比较深的是雨天,雨下得稍大点雨水就会从瓦片中漏进来,如果遇上连绵雨,基本就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了,晚上睡觉都是“淋着雨”睡。

岩依砍家是一幢两层的木板房,当时已经很破烂。

2005年两人结婚时,来送亲的亲友们看到破破烂烂斜歪着的房子,连许多嫁妆都无法推进去,都心疼得默默地流泪,甚至哭着说你一个小娃娃来到山上住在这样一个房子里,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?

尹一然说,娘家陪嫁过来的双人床,是3年后新房子盖起来才睡上的。

当尹一然在布傣庄园一楼的茶室,跟我讲述这段过往时,脸上风轻云淡,甚至还洋溢着一种甜蜜的幸福。

尹一然与岩依砍可以说是一见钟情,“我相信爱情,对爱情很执着,而且岩依砍是个很不错的人。

那时候我唯一的想法,就是人生是靠自己去创造的,不管怎么贫穷,既然我选择了他就会坚持下去”。

2005年,两人用2000元的资金开始做茶。

茶做好了,销路却成了问题。当时听说县城有澜沧古茶这么一家公司,两口子决定上门去“问卖”。

岩依砍用摩托车驮着尹一然和两袋茶叶,两点多从芒埂出发一起去的县城。途中下起了一场小雨,处于艰难创业阶段的两口子,心里想着的是茶叶不能被淋湿,于是将雨衣都盖在了茶叶上面,两人淋着雨赶路。

从景迈山到惠民的路不好走,到了澜沧古茶时已经较晚。

等茶叶检验合格被收进仓库,拿着单子去财务室领钱时,财务却已经下班了。而两人身上只有20元钱,只够一人吃一盒快餐。当时两人想的是,年轻人不能流落街头,还是不吃饭去住旅社。

简简单单的一张床,20元的旅社住宿费,用尽了两人身上的所有。

到了半夜,实在饿不住的尹一然对岩依砍说:“我太饿了!”而且一连说了三遍,尹一然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岩依砍当时对她说的一句话:“不怕,只要是我陪在你身边,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
第二天十点多,两人从澜沧古茶拿到了卖茶叶的第一桶金,1080元。岩依砍带着尹一然去吃饭,点了好几个菜,尹一然说那是她人生中最好吃的一顿饭。

因为太饿了,饿到想哭,饿到崩溃。

此后,两口子认认真真做茶的态度,得到了澜沧古茶和其他客户的认可,日子开始越来越好过。

2010年,组建起了景迈布傣茶叶农民专业合作社,并与澜沧古茶签订了长达20年的合作协议,成了澜沧古茶在景迈的主要合作伙伴。

在澜沧古茶的扶持下,尹一然和岩依砍的事业发展得越来越好,日子越过越红火。2017年,尹一然家投资了六七百万,在芒埂村口盖起了外观带有明显傣族风格的布傣庄园,并安装了景迈山上迄今唯一的一部电梯。

房子的一楼是茶室,二楼是初制所,三楼是客栈,楼顶则是晒场。

一部电梯将所有楼层连了起来,从二楼往楼顶运送加工好的茶叶进行晾晒也就省力了很多。

之所以要开客栈,除了解决茶友到山上来的住宿问题外,尹一然说还因为看好景迈山的旅游发展前景。

她还在布傣庄园的斜对面,开了一家很有格调的小酒吧,希望能给在山上的本地人、外地茶友,提供一个放松心情的场所。

一个关于情义的故事

岩砍依最期盼的,就是北京的疫情隔离能快点结束,他好去看看过去10年来,给了她许多帮助的一位老人的家属。

就在今年春茶季的时候,这位69岁的老人因肺癌晚期去世。

“特别遗憾的是,他连今年的春茶都没来得及品尝一下。”

岩砍依轻轻叹息了一声说。今年春茶做好后,岩砍依给他发去了50公斤预定的古树茶。

“快递是他女儿签收的,签收了3天后人就不在了。”从岩砍依的语气中,可以感觉到他对这位北京的刘先生十分尊敬。

因为,刘先生不仅是他的客户,还在他做茶的路上给予了许多帮助,所以一直想带着老婆去看望一下他的家属。

“虽然他走了,但他的家人还在,去看望一下是应该的,这是情义。”但因为疫情,在刘先生家属的劝说下,岩砍依一直没有去成。

岩砍依的家在景迈大寨。1980年生的他,记忆中的景迈大寨很穷。

虽然有挂着小瓦片的两层木板房,但更多的是一层、两层的茅草房。

与寨子里的其他人家相比,岩砍依家不算穷。父母都很勤劳,种了很多地,从水稻、地谷(旱稻)到苞谷等,还养了6头水牛和八九头小黄牛,不过留给岩砍依的记忆,依旧是吃不饱饭。

平日里,哥哥去放牛,父母去种地。

等到周末,哥哥跟着父母到地里干活,岩砍依则去放牛。

等到小学四年级,因为父母忙不过来,他每天放学后都要先挑着猪食去喂猪,然后到菜地边将树芭蕉砍了扛回家切碎,还要帮父母把饭煮好,才能回学校上晚自习。

小学毕业后,岩砍依如愿考上了初中,到山下的惠民去读,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也就三五块钱。当时上学、放学都是走路,从惠民回到家要走三四个小时。

周五放学回家还轻松点,周日回学校则要背上五六公斤的大米。

因为父母给的生活费少,所以有空时还要去山上摘点多依果、羊奶果等,拿到惠民街子上卖了换点零花钱。

即便如此,期末在班上考了第三名的岩砍依,在读完初一上学期后,家家里就不再让他继续读书。

因为哥哥已经17岁,准备结婚。按景迈山上傣族的传统,男娃娃结婚后要到女方家当一年的姑爷帮着干活,然后自己盖房子与父母分开过。

辍学两年后,岩砍依也17岁了。结婚后,他也像无数人一样,去做一年的姑爷。

做了七八个月的时候,也开始找木料换地基,盖自己的房子。

岩砍依现在住的房子,是他亲手盖起来的第三座房。

第一座房子,是挂着小瓦片但只有一层的小房子。与父母分开过后,岩砍依除了自家的茶地外,还种过地种过甘蔗,虽然苦了点钱,但每天都很苦很累。2005年,岩砍依将自家的小房子翻盖成两层后,准备开始做茶。

那时,景迈山上一些头脑灵活的人,已经靠做茶开始富裕起来。

岩砍依的朋友、景迈人家的岩勐就是其中之一。但对一样客户基础都没有岩砍依来说,迈出这一步实在有点难。

在岩勐的帮助和支持下,刚开始两三年,岩砍依帮景迈人家收购大平掌的鲜叶。

后来在岩勐的一再劝说和支持下,他一边帮景迈人家收鲜叶,一边自己也做点。他现在都还记得,自己炒的第一锅茶,晒干后泡开一看,盖碗上沾满了煳点。

不断地学习让岩砍依技术提升很快,2009年春茶时已经炒得很好了。

2010年,正当岩砍依在大平掌收购鲜叶的时候,结识了刘先生。

来自北京的刘先生虽然不经营茶,但非常喜欢景迈山的古树茶,所以跟着做茶的朋友来景迈山游玩。

两个人的忘年之交由此展开,每年刘先生都要向岩砍依定购200来公斤的景迈古树,每年也会带着家人、亲戚、朋友来到岩砍依家住上几天,并给他介绍了不少客户。

在岩砍依的心里,一直把刘先生当成是做茶路上的恩人。

岩砍依虽然做得不大,但因为一直坚守品质,客户很稳定,现在一年能给他带来二三十万元的纯收入。

他现在最淳朴的心愿,是两个孩子能好好读书,今后对社会做出点贡献来。

原文节选自《普洱》杂志

2020年8月刊

《一首古歌和三个当代故事|景迈山脱贫手记》

撰稿/摄影_段兆顺

来源:普洱杂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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